隔日,两人便按照会客时间来到了戒治所。
原本崔东湁一见到曾汉,便忍不住想开口质问:「你到底是谁?为什么认识自己?」
但话还没出口,双方视线一碰头,他就被对方的反应制止了——
那一刻,曾汉的瞳孔骤然放大,像是见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景象。从微微的耸肩到疯狂的大笑。那笑声疯癲而刺耳,如裂缝中爬出的厉鬼,彷彿嘲弄着所有人的无知。
警戒的氛围瞬间升温,戒护人员全数绷紧神经,深怕他下一秒就会失控动手。
然而他只是笑,笑到几乎癲狂,不住地笑着。
崔东湁被这诡异的笑声震得头皮发麻,心口一阵寒意涌上,却怎么也开不了口。
会客时间接近尾声,场面诡异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。刘勇浚终于受不了,正要开口:「喂……!」
曾汉忽然抬起头,视线扫向了刘勇浚。那阴沉的眼神就连平时胆子很大的刘勇浚都感到不寒而慄,像是被湿滑黏腻的毒蛇紧紧缠绕着猎物、不停收紧,令他连呼吸都感到困难。
见刘勇浚不再开口,他眼神回到了崔东湁身上说:「崔东湁,你还没想起我是谁吧?」
他的声音低沉、疯癲,像在诅咒什么,「等我把你变得跟我一样就好。像阴沟里的老鼠,像我一样的垃圾、人渣。哈哈哈哈……」
两人面对面坐在桌前,曾汉忽然身子向前倾,靠得极近,语气压低到只剩两人能听见的范围。
「没想到,我这种垃圾……竟然也能把你拉下来。你被我诅咒了吧?」
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般,崔东湁猛地站起身,不可置信地看着他:「……你怎么知道?」
椅脚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,让整个会客室陷入一触即发的紧绷。
戒护人员立刻将曾汉压制住,防止他进一步失控。
「我们好好相处吧!崔东湁!哈哈哈哈哈——」
他一边笑,一边指着自己的双眼,癲狂地重复着,彷彿那里藏着他诅咒的源头。
这场会面最终只能以如此诡异的气氛中草草收场。
两人站在戒治所门口,心中仍悬着一口气久久未能平復。
就连平时不抽菸的崔东湁也受不了内心翻涌,向刘勇浚借了根菸。
「……唉。」两人深吸一口,吐出一串白雾与无声的情绪。
许久,刘勇浚忍不住低声咒道:「那傢伙到底是怎样?」
「他好像能看到我身上的诅咒。」崔东湁将菸捻灭,沉吟了许久说:「他说『你被我诅咒了吧?』」
「什、什么?」刘勇浚惊的口中的菸都掉了下来,仍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。
推测了一番,觉得曾汉没有要骗人的理由,肯定是在崔东湁身上看到见了什么,他才能如此的篤定。
两人又一次沉默过后重重叹了口气。
刘勇俊在这之间又猛吸了根菸才觉得心情测底平復下来,他问:「那现在呢?」
「回家了。」崔东湁心里惦记着某人,任何地方都不如那里重要。
「不去喝一杯吗?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喝酒了欸!」刘勇浚总觉得这人好像越来越难约出门,平常叁天两头都会一起喝酒现在却每天都急忙忙赶回家,就像--
家里有谁在等着似的?
「欸,你该不会有女朋友了吧?如果是的话那就算了啦,我自己找人喝……」他语气转而嘲弄,心中还佩服自己观察入微——但仔细想想,崔东湁从没说过有女友,也没见过他和谁同居过。
崔东湁不知心里在想什么,表情变得柔和,嘴角也浮起了笑意道:「不是女朋友,有机会再带他介绍给你认识。」
「哦、哦……?」刘勇浚顿时觉得有点不认识眼前的人,那是什么温柔的表情?那是什么想起恋人的表情?哦--好噁心。
崔东湁没再说什么,挥手道别,便驾车离开了。
一打开家门,他便听见拖鞋噠噠噠的声音,伴随着姜秋丹略带迟疑的声音传来。
「东、东湁,你回来了。今天好早呀。」
语气还有些不自然,崔东湁听得出他仍在适应那个新称呼。
他弯身脱鞋,正笑着抬起头:「我回来……!」
语尾却忽然凝住。
——眼前的人让他心脏重重一震。
眼前人身上,像是缠绕着一层浓重的黑雾,浓得近乎实体、深得彷彿吞噬光线。如果只是斜眼一瞥,甚至会以为是影子夺去了主人的身躯。
「怎么了?」姜秋丹察觉他的异样,微微歪头,眼神仍是清澈的。
崔东湁眨了眨眼,黑雾像是被驱散似的淡了一些。他心底不安地一沉,却只能说服自己是压力太大、出现幻觉。
「没事。」他笑了笑,强作镇定地踏进家门。
在经过姜秋丹身旁时,他闻见了崔东湁身上的菸草味,不假思索道:「东湁会抽菸吗?」
崔东湁一愣,下意识低头